仙寥（校对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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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仙寥 作者：中原五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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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内容简介：
6 f, r: [2 T) |7 ?: s" O* n0 M　　求道如火，其命如薪。
" z$ L: ~- Y# J6 T' {　　而性则为火种，永不熄灭。
; J% |5 j& a. ~( [& `　　一篇《养生主》，将周清带入光怪陆离的仙侠世界。
6 S# o- L& Q6 t) l2 Q　　从此只为跳出三界，不在五行，成为那超脱一切桎梏的存在。

第一卷 养生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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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童生
　　“昨夜雨疏风骤，浓睡不消残酒。试问卷帘人，却道海棠依旧。知否，知否？应是绿肥红瘦。”
　　江州城，林氏典当铺的朝奉仔细端详这张麻纸上的小令。
　　他虽然没读过几年书，连道试都没过，但还是能品味出这首小令的优美处。
　　读起来朗朗上口，唇齿留香。
　　可惜麻纸的吃墨力差，纸上的文字不能体现出这首诗的优美。
* S- h$ t5 m: o% z: t: ?0 u　　但是一笔一划端正古朴，足见写小令的人，书法有一定的造诣。
" Q: F3 f: b' x% s- d% G0 N2 t, A# n　　看着眼前衣着普通、面容有些苍白的瘦削少年。
　　林朝奉询问：
　　“敢问小郎君这首小令是何人所写？”
6 ~! r( c1 z) h# n( M2 U1 B　　“我家先生犯了酒瘾，于是写了这首小令，想用来换一壶酒钱。”
　　林朝奉有些惊讶，“典当这个，只为了换一壶酒？”
　　少年点头。
　　他似乎不善言辞，有些木讷。
　　林朝奉沉吟道：“那我做主，两百文收下这首小令，可以吗？”
* Q8 ?) W4 Z9 y5 g　　典当铺自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典当，不过这首小令，他想着小姐应该喜欢。江州人善歌舞，有饮水处，都有人唱词。
' q4 _3 J. h% l. `8 A　　这首小令朗朗上口，如果是旧词，他早已听过。
% k. F  r+ X* ~, c　　如此看来，自然是新词了。
　　花两百文收一首小令，讨得小姐欢心，对他这个朝奉多少是有些帮助的。
　　少年迟疑道：“可是这一张麻纸都值三十文了。”
　　三十文是城里人家差不多两日的口粮。
( C* B" ?2 u. D& V# L　　虽然纸张制作不易。
% q4 K" x% @3 w; u　　不过麻纸肯定比不上更加精良的左伯纸。三十文是左伯纸的价钱。而且这张麻纸尺寸很小，显然被裁剪过好几次。
　　一首小令写下来，差不多占据了一半有余的篇幅。所以这张纸实际价值，远远不足三十文。
$ Y! t) Q: A; x1 l　　不过买卖，讨价还价是正常的事，林朝奉知道少年是找个借口抬价，他斟酌道：
( j. z8 r2 H" ~　　“那我再添二十文如何？”
3 I% o! e3 n: p( \　　“行。”少年没有再讨价还价。
. c) V1 {  {. Q8 `　　林朝奉对此也表示满意，然后自己掏了钱。
7 W# C5 x( {* j7 t$ p+ M　　这个交易是不入当铺的。
9 }% p. G9 C/ J, j  K( ^5 c6 L( z　　若是用当铺的钱，拿当铺的东西去小姐面前讨喜，岂不是自找没趣。
. v' _: a' }! X# }6 L* M　　林氏当铺的东家，乃是城中的林老员外，林家小姐是林老员外的嫡亲孙女，如今家里的生意，大多由林小姐做主。
　　因为只有这一个后人，林老员外打算招赘，希望对方品学优良，没有亲族，这个条件实在苛刻，所以林小姐已经十七岁，还是没能出阁。
5 T0 b/ N2 X. i% m' ]2 c　　银钱两清。
　　少年回到一个杂乱偏僻的陋巷。
　　这是周清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。
- e" `/ x: C, h% y9 }+ P/ E/ x　　因为双亲刚刚亡故不久，办了丧事，如今家里一贫如洗。
　　周家本是有些积蓄的。
　　一来是为了让周清读书，二来过去几年家中长辈因病返贫，再办了丧事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。
　　那一张麻纸和最后一点墨，算是周清身体的前主人，给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财产。
' x* B: }& ?% t5 u0 }- v　　作为一个古汉语文学系的毕业生，刚毕业还没来得及去考公考编，就来到这个古代世界。
　　一开始，实在有些发懵。
　　好在有身体前主人的记忆，他不至于搞不清情况，一头雾水。
' G9 I% J; w" B% ^% M　　如今的朝代——大周，不属于他所知的任何历史，立国百五十年，科举取仕。
　　周清如今的身份是一个童生。
0 I+ \( F4 i# n3 E　　有了这二百二十文钱，周清可以再添些笔墨，去参加接下来的道试。获得秀才身份。
3 n5 Y$ \; _6 v3 D9 s　　如此，可以免除徭役，出行也方便。
　　万般皆下品，惟有读书高。
$ X0 B! m- }# [* L2 i* ~- X# [　　读书和习武，在这个时代都是很耗费钱财的事。
. I2 z! G3 Q7 b, v- p. p" t　　但相比习武而言，读书更容易出头一些。
: K0 _  @" ~, K" ~5 {　　对于普通人而言，读书科举一途，算是在诸多不公平中，唯一偏向公平一点的上升途径。
　　由于是穿越异世，两个灵魂融合。
: a* g% j: T+ Q: c9 G' w5 }& ~( Z　　周清的记忆力都得到很大的提升，达到过目不忘的层次，何况他学的是古汉语言专业，有过目不忘加成下，通过道试的机会很大。
$ k) W' Z8 @1 [; r. K  {' Q　　周清煮了一小锅白粥下肚子，思考了许多事。
　　典当的二百二十文钱，这数目一点也不多。但没有通过道试，获得秀才身份之前，再去做别的挣钱勾当，很容易令人眼热。
　　他选择林氏典当行是有考究的。
. l0 B7 {. @* `" m; h8 g　　林老员外的孙女，林家小姐如今掌握了林家的生意，传闻中算是个女文青。
　　他相信那首如梦令，肯定能打动林家小姐。
& v, v( W' ~- d/ I& F　　典当铺的朝奉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。
; j- `6 T6 y) [# L" j: y( Z! Z! V4 H" ]　　所以拿去典当一点钱，他还是有把握的。
! v  Z( j$ W. B& Q　　事情果然很是顺利。
　　两百二十文钱，不足以引来太多的关注。
　　距离道试还有三日，他已经提前报过名。本朝的守孝时间是二十七个月，期间不得嫁娶、做官、进入声色场所，其余则不禁止。
　　因此周清能参加接下来的道试。
' X# B7 Y! t4 _& p　　通过了道试，则是秀才。秀才分廪生、附生。
9 f: F2 o( m% Q0 B6 H, b( P　　廪生是吃皇粮的，附生则不能。
　　因此平日里说的穷秀才，多指的是附生。
1 ^  ^; M6 P/ M6 ?　　无论是廪生和附生，只要想着继续参加举子试，那必然要花不少钱，若是多次科考不中，且不事生产，甚至能把一个殷实人家拖垮。
# F' ^/ `; x, c* d. S: ?" ?8 R　　如果秀才肯放弃科举，能拉下面子，找别的营生去做，则不至于穷困潦倒。若是没有秀才这一层身份，以周清目前的处境……
　　“哎。”
　　他叹了口气。
　　学历不高，哪个时代找工作都难啊。
　　接下来三日，周清除了买考试用品外，哪里都没去。江州城的科举难度一般，往年道试的主要内容是考诗词。
　　至于更高等级的乡试和会试则必定以八股文为主。
　　而到了殿试，则是考关于国家大事的策论。
　　因此走科举的路子，既要接受八股文的条条框框，亦得提升眼界，写出一手好的策论。
　　好比螺蛳壳里做道场。
) L. j. M1 u  b! @8 o# G4 I5 H8 e　　周清复习与科举相关的文章诗词时，前生今世的读书记忆似流水般流动，一句句来自前人的诗词文章不自觉流淌出来，历历在目，无比清晰。而少年本有些苍白，显得营养不良的面容，居然多了些许神采。
　　在偏僻陋巷，传出清朗的读书声，声调自然是出自周清。周围有些嘈杂的环境，在读书声中安静下来。左邻右舍知晓周清马上要参加道试，原本觉得周清遭逢大变，孤苦一人，往后日子难熬。眼下的科考，肯定是考不中的。成不了秀才，那就只是童生，依旧要服徭役。而且家徒四壁，更是没法继续进学，往后没什么前途可言。
　　可是在周清的清朗读书声下，舍邻们不自觉凭添一分敬畏。压低了声音，让孩童们不要那么吵闹。
: y6 _6 m; V8 V; m1 }& H: R- e5 f　　长长的陋巷，在周清家这一段，多了一点“礼”的韵味。
2 c8 c8 l% y- w# N4 x+ s　　周清自是无暇关心这些，很快来到道试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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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a) e8 y" ^. w　　没有意外，不叫人生。
　　原本周清以为，今年的道试和以往一样，不考八股文，还是以诗词为重点。
　　但是整个考场都在哀嚎。
! M# S5 u3 D& }* D　　今年考八股文了。
　　虽然在场的童生，不是没有接触过八股文。可是道试的重点，历来都是诗词，大家自然不会为此做多少准备。
　　原来是江州人太重视诗词，导致参加乡试中举的举人越来越少。
% }; u; m* q8 ], p% E; l　　大抵是江州提学官领悟到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的重要性。
　　决定在任的时候，改变以往道试重视诗词的风气。
6 Y1 b: z3 l5 E* r* i　　今年出其不意地出了八股文的考题。
. G) w! z; X# S' b8 W. A3 ?　　到了道试这一步，取中的名额是七成左右，今年却被上面削减了秀才名额，只有五成。
; t, r/ ]/ [/ Z" k$ M; z* \* Y　　又因为有了八股文的考题。
% b7 W9 O- |2 y- `1 I　　因此许多精通诗词的童生，不得不丢掉最大的优势。
. D( r* M% [& e& r% K　　原本十拿九稳的秀才，也成了到嘴的鸭子将要飞走。
　　考场内，一片哀嚎之声。
　　但是有个小胖子却笑了起来。
　　“王海，你笑什么？”提学官一眼就看到小胖子，似乎还认识，见他有些无状，颇有些怒气地呵斥道。
3 b. W- h' H/ r. J1 `( ^8 J　　“姑父，我……”
　　提学官眉头紧皱，
# h6 Y6 g, d: \2 Q- x& e1 P/ F　　“跟你说了多少次，在外面要叫我官职。算了，你不要再说话了，好好考试。”陆提学揉了揉额头，颇是无语。当初为了求学，才娶了商人家的女子为妻。妻子倒是好的，可是娘家这侄子真是个不成器的家伙。
　　只是大舅哥待他确实好，为他当这提学官出了不少力。
( W& l2 e9 A  k2 m　　陆提学虽然避嫌，没有给王海私下辅导功课，却也提示王家让这小子学一下八股文。
0 l# `, d  Q# F( S7 `% F: g　　八股文以经义为主，讲究八比一的排比法。
0 o: b, }; e1 M# J5 y　　这时代的八股文，和周清前世明清的八股文颇有一些区别，对格律、字数的要求并不严格。
8 g9 k- E* V5 J　　还是给了考生一定程度的自由发挥空间。
　　考题很快发下来。
　　王海是商人之子，不擅长诗词歌赋，但他本身不是笨蛋，虽然为人好逸恶劳，可在王家找了先生恶补的情况下，还是让他掌握了八股文的写作技巧。
6 A/ o5 o; t( y! F- [; O) h1 o0 V　　如今参加道试的人，能掌握八股文写作技巧的人不足一半。
　　王海虽然写八股文的水平不高，好歹能把文章写出来。
　　他冥思苦想，终究改不了跳脱的性子，左顾右盼，看到旁边一个考生开始提笔，随即运笔如飞。
, T+ a1 W% w/ p. f+ A　　虽然考桌隔得远，什么都看不清。
1 Z1 E$ t5 `: R1 G- N5 v　　但他心里还是感到震惊。
$ Q* i. [) [. h, Y/ s　　只是除他之外，其余考生都是埋头苦写，哪知道考场里出现这么一个怪物。
　　自王海看那考生提笔，不到一刻钟。
. H0 \4 p( e8 x- N, k" ^6 u4 r　　那考生就将笔放下。
% i, c: R. ]/ L# U0 L" S% X/ t　　一篇刚出炉的八股文便出现了。
0 h* h7 ?3 a( x0 A0 p　　这次的题目叫做《子谓颜渊曰，用之则行，舍之则藏，惟我与尔有是夫》，出自论语述而。
  J3 m) V% G, z3 u% ~5 a0 ~　　此题的大意便是：孔子跟颜回说，我道能行，那就在这个国家施行我的道，倘若这个国家不能允许我的道推行，那就藏道于身，能做到这样的，只有我和你了呀！
　　对于在场的考生来说，论语肯定是读过的。
　　这一篇述而，在论语中也不算冷僻。
* ]8 ~* L' {3 [　　陆提学不指望考生能对此有什么高论，只要能把八股文写出来，让人看懂意思，便算可造之材。
9 Z* H& e  e# f( O! C1 U  k. O6 _　　后面他会因材施教，在里面找出几个读书种子，教他们如何写出真正能乡试中举的八股文。
7 b$ ^' ]- w! N+ T" |9 v　　周清写完就交卷。
　　此刻道试刚开始不到半个时辰。
0 }' K  m1 q* M　　他一上前交卷，考官们、巡查考场的吏员都有些吃惊。因为周清目前在江城里属实没什么名气。
+ y& @0 _6 ]. U4 N# d; t7 }: c2 b　　现在的情况，周清提笔写文时，心里就做好准备。
. P0 s, y  t2 X$ \8 o8 R- u( n　　道试考场上突然出了八股文的考题，其用意不言而明。
! S( H( d. K/ k　　这对他是个机会。
　　以他目前的穷迫，已经顾不得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。相比可能冒的风险，如果能得到提学官的赏识，会对他目前所处的困境有很大的帮助。
　　而且他写的八股文乃是一篇前世研究八股文相关资料记下的范文，看到题目时，相关记忆便流淌而出，于是提笔写下。
: _" P7 N/ p# a$ g$ }　　这篇八股文，放在乡试里，被黜落的可能性都不算大。在这次的道试中，应该能算上佼佼者。
　　如果他判断的没错，提学官肯定很愿意见到考生里出现一位写八股文的天才。
　　人生在关键的路口，往往需要赌博。
" c9 @6 {- h. \6 A6 V　　即使他赌错了，至少取中秀才这件事不会变。
/ h: Q  v$ [9 N0 A( G: b1 G* }　　引人注目，那就引人注目吧。
　　孤傲不群，才气外露，其实也符合一个贫寒士子的正常人设。
- ~$ |% P/ z8 V1 ~% {; g　　道试正常的流程，前几名交卷的，都会引起主考提学官的注意，何况周清还是第一个交卷。
　　他自然被提学官陆涯叫去问话。
　　这早在周清意料中。
% Z! @7 F/ _# Z　　如果应答得体，那么他就得了提学官的赏识，往后求学之路，肯定能顺遂很多。
　　若是不小心说错了话，即使提学官大度，不在意。可是事情肯定会传出去，无形中会惹来一些闲话，在读书人中受到孤立。
　　古往今来，类似的事并不罕见。
& g0 }2 }% \; _) F9 f4 l+ J　　其实真有远大的志向，多是要么孤独，要么庸俗。
　　即使周清被孤立，也只是给自己本来就颇有难度的开局加难度而已。
$ l- a! [: e6 b' s. {1 h+ d* l　　可以他目前的处境，还有下降空间吗？
7 q% j9 A6 D  J# x7 N　　在寒门士子里，家徒四壁且无名声的秀才，也是最下层的，很容易被圈子里的人排挤欺负。
8 K/ B$ e; L0 @! P) g% E' {　　那句“大丈夫生不五鼎食，死当五鼎烹”，肯定是跟周清目前处境差不多的古人说的。
　　周清当然没那么激进。
% \3 k* H2 ~& j* y7 a+ b) p1 \+ r　　他没有刻意掩饰，带着些微本能的紧张，向提学官行礼。
* v1 P; p, Z. y. L, }+ P7 S　　一州的提学官，放在后世，也是一个地级市的教育局长了，何况掌握一州秀才生员的学籍，其影响力不言而喻。
　　周清即使两世为人，考虑到接下来的前途，依旧不免有些人之常情的紧张。
　　在周清行礼的时候，提学官陆涯先看了周清的考卷，能考中进士，做到提学官的人，自然记忆力出众，而且长久的宦海生涯，使他看东西的速度也很快。
　　大略看了周清的文章。
　　“圣人行藏之宜，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。盖圣人之行藏，正不易规，自颜子几之，而始可与之言矣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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